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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约策】谎话

一篇草稿,不是很现代的现代架空。

大小孩和小大孩儿谈恋爱的故事(六一贺文)

套用了从前文的背景。

00说谎话,头顶结个大丝瓜。

01百里守约攥着弟弟的手腕,向天桥下面车流不息大喊:百里玄策——
百里玄策跟着喊:我在这儿呢——
掩在鬓发下的耳朵却悄悄红了。

02若是六点半起床,纵使在一年中最寒冷的时候,借着雪色,昏暗的天光还是能把窗户纸给映亮,甚至还带点不太鲜明的朱红,不知道是红墙还是没有来得及扫干净的爆竹碎屑。他黑暗的视野中无端有一块白色的光晕,像是隧道的出口。他看见这光亮,转眼就把刚做的梦忘得一干二净,那份失落和委屈就像是被大孩子用兔儿爷强行换走了手里的风车。

他分开相互眷恋的两块眼皮,他便是棒打鸳鸯的恶人了,梁祝化蝶,他要往人家坟头上喷杀虫剂。弟弟就坐在床头,一身新衣服穿得板板正正,黑袍盖着青衿,不知道白色里衣掩盖着一番怎么样的好姿色,外袍领子有金线绣的瑞兽,他弟弟能将这死人入殓时穿的寿衣一般的袍子穿出一番风骨。

弟弟的眼睛瞪得圆了,一声不吭地注视着他。小男孩儿婴儿肥刚褪,嘴角还有些许软肉,绒毛细微,颧骨并不明显,距离“瘦削”还差两指的距离,而与小时候千差万别,目光里的滚烫情感被眼镜遮挡,剩下的只是平静,谁都不说话。

“醒了?”

“我回家了。”他笑起来还是那种哄小孩子的意味,就吃准了百里玄策吃这一套,然后伸手把百里玄策鼻梁上架的眼镜摘下来,百里玄策撇嘴,乖顺地低下头。他的眼镜儿是样式简单的半框眼镜,架在鼻梁上遮住小半张脸的那种夸张。记忆中哥哥在他的少年时代是缺席的,在街上混迹连个仰仗的人都没有,只能靠自己打架,在整条街的熊孩子中才能有一席之地。

“那我……告诉爹和小爷爷去,把你藏在我屋里没让他们看见,你睡了两天,我也在你旁边待了两天。”

“晚一些吧,你不急着看我被喊过去问话。”百里玄策不动声色地从他手里接过来眼镜儿,百里守约就着他的手把长发拢到一边的肩膀上,百里玄策把头底下去,看样子是有一肚子话想问。百里守约作势向后一倚,倚在雕花的床栏杆上,云淡风清道:“我先洗脸去。”

“以后怎么办?哥。”百里玄策独自在屋里像无头苍蝇一样转悠了一会儿,发觉不对,连忙跟出来,百里守约还在二楼露天院儿里的洗手池那儿刷牙,刚把一口水吐出来。现在正常多了,在卧室那种暖烘烘又昏暗的地方,气氛的确怪异,呼吸到凛冽的空气之后才清醒过来,太阳还未来得及晒热水泥地,房檐上结着冰,经过一夜的寒风呼啸,已经很有规模了。百里守约听到他喊话之后缩了缩脖子,然后朝他转脸,他只穿着毛衣,脖子上无任何衣物遮掩,冻得耳朵都要掉下来,他含着白色的牙膏沫唔唔了几声,百里玄策一句都没听懂,但还是满意地点了点头,就当是他哥把一切事情都安排好了,他惯例上只负责吃吃喝喝,天塌下来有哥哥顶着,随后立刻缩进屋里。

03在他们俩拾掇好出门之前,百里守约又简单地洗了洗他的头发。坐上百里玄策的自行车后座的时候发梢还有点湿意,捂在围巾里,他穿着一身女人的衣服,百里玄策还是后怕,怕他到人多的地方一不留神又跑走了,叫他等人生中下一个五年,于是三令五申叫百里守约一定要环住他的腰。

“哥……哦不,姐,你知不知道,你刚走的那年,咱爸带着我拜访长辈啊,祭拜啊,我整个人都是懵的,不认识的都瞎喊,都不知道多磕了多少头。”他停下来等红绿灯,拉开口罩,兴奋地跟百里守约掰扯,风往他嘴里灌,唇角逸散出白气,鼻头冻得通红,整张脸冻得木了,做出表情都要花一阵子功夫。

“然后下一年就好了一点,没喊错过,然后家里的叔伯,还有同辈的堂兄们生了小孩。”

“太爷眼花了,不想翻书,跟太奶搁完气就和好,太奶最近不记事了,也乐得跟他闹。”

“噢太爷把取名的事儿都推给小爷爷了。然后小爷爷拽着我,到祠堂里请了家谱,熬夜翻字典。”他说到这里笑得几近背过气去。

“然后……嗯……没了。”玄策把自行车锁到新华书店门口,守约站在台阶上,把手插到兜里晃悠着等他。守约还是习惯走在前面,攥着弟弟的手腕,然后另一只手拨开人群,或者是虚虚护着弟弟,嘴上说着“抱歉”“借过”然后往前走。

玄策挑了几张年画,付过钱赶紧退了出来,守约帮他拿了几张,漫不经心道:

“我走的那几年,自己也过得不清不明的。一天当三天过,三天当一天过。西边有个赵家,我找到了他家跑丢的小孩儿,他们留了我几天,我不敢久待。”

“接着往西走。后来寻仇的人越来越少,被我解决的差不多之后,我还是吃不惯那边的饭,喝不惯那边的酒。就回来看看。”

“这一路,足够长。”

守约腾出手来捏了一下百里玄策的腮帮子,他的嘴被捏的鼓了起来,守约看了之后就笑了,道:“我是不是欠一句抱歉?”

玄策没想到他哥把话说得这么利索,愣了半秒,旋即嘿嘿笑道:“用不着,用不着,这多生分……”

04其实还是和他想的有很大区别。忘了是哪年的清明节,傍晚时春雨初霁,全城无一户人家冒炊烟,空气还湿着,河堤上种植的垂柳已绿得欣欣向荣,河上倒映着烟青的暮云,有人头戴斗笠摇橹而过,水波荡漾,搅乱青云,船后狭长的波纹传到岸边,再返回来,经久不息。

桥头有人卖吃食,守约沽了二两酒,捎了点卤味和饴糖,回家去。

他们又从护城河那边走,三九天,河面已经冻得结结实实,因为有积雪未尽,没人下来溜冰,极目远眺,护城河蜿蜒,像是玉带。几个小孩儿在堤上玩雪,手指头冻得像小胡萝卜。

守约戳了一下弟弟的腰,道:

“你去跟他们玩一会?”

“不玩了,昨天就堆完雪人了,不敢疯,怕出一身热汗,受了冻年前发烧……不过我堆的雪人,两个鼻子的那个是百里守约,有四只眼睛的那个是百里玄策!”

百里守约给他买了一串糖葫芦,糖浆粘着糯米纸,冻得很硬,啃山楂练牙口,百里守约捏着他的下巴检查他的乳牙有没有掉干净。

这时候玄策十四岁,懂一点人事儿,个子还没猛蹿,没从前那么皮,被周围的人当做小孩子,乖,可爱,端正,根正苗红的栋梁之才。过日子就跟摸鱼似的,尤其是跟哥哥待在一起,那才真的是流水一般的年华,荒唐,躲躲藏藏,遮遮掩掩,怕叫小爷爷看见拿到台面上羞他。

05回家的时候没赶上午饭,弟弟的肚子早就叫百里守约用各种零嘴儿填饱了,他回来就歪在床上不愿意起来,守约叹了口气,寻来毛巾,热水沾湿了给他擦手擦脸,弟弟不愿动,一脸餍足。百里守约也脱下外衣,拉过被子,却不睡,愣着出神。弟弟的卧房是他从前的屋子,没什么挪动,打扫得很干净,纤尘不染一如他的弟弟,他换了新的墨水瓶,但还是摆在桌上原来的地方,墙上挂的字还是很久以前小爷爷的墨宝。

弟弟长大了些,与他隔了很久,但并不是他想象的那般生分,小崽子没白疼。

他一开始不信命的。

现在信了。

『未完不知何时续』